今年業務蓬勃,每天魔怔似工作狂般,工作不求踩低捧高,只求不尸位素餐,但像是行屍走肉的活著,連假日想耍廢睡到飽都睡不安穩,覺得精神世界枯敗。
近日閨蜜邀約吃飯飯,決定搭飛機衝一把。讓啟航跟降落時的顛簸危險衝擊腎上腺素,讓我找回一點活著的感覺。
大學時已經練大成緊張時就會強行閉眼睡覺關機的大圓滿境界,這次不睡了,越緊張就越強迫自己面對,坐窗吧。
今天天氣晴朗,啟航時的顛簸跟側身,讓我的心臟小小地揪了一下,
啊!不能睡欸!
天氣好到可以看到都蘭的海床, 藍綠的海床,梯田般往下轉成深藍隱入外海,台東外郊側臥百年的美人山長年山嵐,今天美人仍在懷,霧紗卻除,後面的縱谷平原,再過去高聳層疊的中央山脈, 清晰映簾。
山巔上三尺的距離,徑渭分明。
從這個距離劃一道國王的線,風開始拉絲,一絲一絲的棉花由線而面,拉成了飛絮狀的絲團,像手撕棉花糖,纏綿扉惻。蕈狀的蘑菇以此為養份騰升而起,
一朵一朵纏綿在一塊,
一塊一塊堆疊在各處,
從藕斷絲連的棉絮漏口往下窺探:
這條線以下,是層巒交錯有棱有角的鬱鬱蔥蔥;
這條線以上,是萬里凝雲絲拉飄零的靄靄天雪,
上帝視角。
原來海岸山層巒起伏,中間還藏著盆地!原來東河和關山之間還有一條小縱谷!
那裡就是泰源吧?
楊敏村老師在[南溪夢曉]說 :泰源往南,將從鹿野鸞山出來 ,而往北,如今我能俯瞰一條公路從小縱谷向北蜿蜒而劃,應該是現在的台23線,那裡有東河休閒農場,沿著河道,經小天祥峽谷,從富里而出。
看到了樟原村,越過淺山再深入的那塊盆地,我看到妳了!南溪,我母親娘家的發源地,聽說很久以前,除了走2,3個小時到海邊樟原村, 往西入山還有一古道,經小嘉義村落,可以從花蓮赤科山下山。
成功鎮遙相對的,縱谷上白花花的城鎮,應該是池上,我猜。
衝出縱谷那一片,是花蓮平原, 美崙溪和吉安溪孕育著的沖積扇平原,從上帝視角看不見想像裡的大片草芒釉綠,人工油彩從吉安開始至崇德沒入,從左倉山腳直至太平洋岸礫灘,挖一坨白而濃稠的色,滿滿當當塗蓋上這一扇土地,由西往東向,歷史及文化發展而成的 綠 白 藍 單一色塊,分明的驚嘆。
蘭陽平原很大,房舍似叁,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星星,散佈在斑斕綠色的宇宙裡璀璨發亮,在過去一點,五秒鐘航速的距離,龐大星團似羅東鎮星系在蘭陽綠宇宙盤旋,省道及數條縣道如光 ,從星系中央輻射而出,穿過百千叁星,向四界延伸。 兩條蜿蜒的盤古大龍橫伏在此,一條名冬山河,一條稱蘭陽溪。
吐吸,吐納。
航入台北結界,飛機開始降落高度,從雲端之界,緩緩進入棉花糖裡,撕裂的棉絮貼著機窗往後飛逝,可能是覺得有趣,這層世界嘗試用她的甜膩沾黏班機,機艙有些晃蕩,咖噌涼涼地感受讓我有活著的即視感。
嘩。突然,
科技城市衝入眼簾。
不像花蓮的油畫白,那是灰灰霧霧的薄紗後,數百棟高樓拔地而起,高樓平房公寓互相交錯高低落座。奇型塊狀的建築從山腳紥根,向山頂攀爬茁壯開花,深厚又生機蓬勃的灰白。
各式變化多端的樂高樹,茁壯不可一世的,矮垂的。遠方盤踞山頭鬱鬱成林,近至眼前芒叢逼人的齒黃白。再看得隱隱約約,一道肥肥黑灰,笨重又傲嬌的大土龍,彎彎溜溜趴在台北城裡 ,人稱淡水河。
後世紀最偉大的發明之一,讓我用一個小時,坐瓊樓處,看台灣東部發展,從敬畏自然,到人定勝天,再到共榮共存。
原來山巔上三尺的距離,
不是神明,
是信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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